［戬杰］薄荷与红糖 04
04.
朱戬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查杰正在排练，学校礼堂的暖气烧的很旺，暖烘烘的包围着他，查杰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站着都快要睡着了，大艺团的学姐正站在台下跟指挥说话，查杰揉了揉脖子偷偷溜到走廊接电话去了。
十二月初的北方冷的熬人，查杰穿了件衬衫溜到走廊里，被透过窗缝刮进来的风一激彻底没了睡意，电话那头是嘈杂的背景音，查杰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对面还没说话，正想开口问问他什么事电话就被挂断了。查杰对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打了个喷嚏，眼眶里盈了一汪生理泪水，鼻头和眼角都是红通通的，看着倒有些可爱。
呼吸灯闪了闪屏幕又亮了起来，飘窗停留了一会显示朱戬给他发了两条微信，查杰抬起胳膊拿衬衫袖子擦了擦屏幕，锁屏是一张朱戬的证件照，他难得笑的“端庄”一点，看着傻傻的又有点可爱。查杰没来得及点开微信，负责跟着彩排的学长就出来“抓人”来了，查杰把手机揣回兜里继续回去排练了。
学校外面那家火锅店这两天生意越发的好，大厅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人，朱戬硬着头皮去抢熊梓淇手里不知道第几个酒瓶，他擦擦头上冒出来的薄汗呼了口气，心里面打了半天的草稿才终于憋不住了问了问失魂落魄的好友到底怎么了。
故事情节倒是简单，说出来却不容易，熊梓淇从沸腾的锅里捞了片已经煮老的肉放进嘴里嚼了嚼，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几个月的荒唐日子，只觉得好笑。本是个普通的十一假期，他和彭彭家是多年的邻居，自然是要一起聚餐闲聊的，彭家妈妈热心肠，对熊梓淇一向是当自己的儿子看的，饭桌上怎么看他怎么喜欢，便要介绍自己亲戚家的闺女给熊梓淇认识认识。
本是个惯常的插曲，他们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被长辈关心几句是否还单身也算合理，他本想打个哈哈翻过这篇，却没想到熊家妈妈也起了兴趣，乐呵呵的凑过去看那姑娘的照片，顺便打趣自己儿子确实该找个女朋友了，大学都快毕业了，还清心寡欲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熊梓淇说到这顿了一下，啤酒在杯子里翻起厚厚一层泡沫，他端起来猛地喝完了，语气里都带了点麦芽的苦涩。
“我一向以为自己行事坦荡，敢爱敢恨我都负得起这个责任，但我没想到，我还是说不出口，明明我喜欢的人就在我旁边坐着，可是我却没有那个勇气大方承认。”
“我连跟你们都无法坦诚这件事，我却不计后果的拉着彭彭趟了这趟浑水，我是自作自受。”
朱戬有些愣神。在听到熊梓淇亲口说出来之后他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筷子搭在还咕嘟咕嘟沸腾的火锅边，两个人却都没什么心思去夹已经煮老的食材。朱戬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觉得以自己的立场无论说些什么都不合适，只好草草安慰他一句“以后都会好的。”就准备送已经喝大了的人回宿舍。
喝醉的人没什么理智可言，熊梓淇抱着火锅店门口的大红柱子赖着不走，口齿模糊的对着柱子碎叨叨的嘟囔，朱戬凑近了才能听清他在说些什么。朱戬叹了口气把他跟柱子拉开，等到千辛万苦的把熊梓淇送到宿舍了，朱戬才发觉自己的棉衣上抖了不少还没化成水的雪花，今年的初雪在这个冬夜悄然降临了。
手机嗡嗡振动了两下，查杰的头像横在屏幕中间，他这才想起来忘了跟这位小朋友说他们已经回宿舍了，就不用去火锅店了。
结果还是又背着一身雪花出去了一次，查杰把战地从吃腻了的火锅店转移到旁边新开的烧烤店，二楼的包间有大大的落地窗，正对着从学校出来的那条大道。查杰翻烤着铁板上滋滋作响的牛排肉，包厢门就吱嘎一声被拉开了。
朱戬拎着一打啤酒走进来的时候苦笑了一声，今晚还真是舍命陪君子了，结果查杰瞄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酒脸却垮了一半，他嘴里鼓囊囊得塞着肉，对朱戬的会错意表示痛心疾首的谴责。
“我要喝的是椰汁啊！货真价实的椰子汁啊！你这是啥！你别跟我说是冰红茶啊。”
朱戬一晚上莫名其妙的丧气在他这彻底被治愈了，他坐下来戳了戳小学弟鼓起来的小脸表示只有这种椰汁了，不喝拉倒。
查杰这才捧起易拉罐来喝了一口，朱戬看他又吃又喝的停不下来竟也觉得有些饿了，服务员上来给他们换了个烤盘，排骨肉有滋有味的烤了半天剪开里面还是可爱的粉红色。
这才有了停下来说话的空档，查杰手拄着头听朱戬说话，眼看被剪成小段的排骨肉都要烤焦了，他赶紧摆了个手势示意朱戬别说了，紫苏叶包住了烤肉被送进嘴里，查杰才一脸满足的吧唧了两下嘴，慢悠悠地跟朱戬说他早就知道熊老师和彭彭为什么冷战了，让他说重点。
朱戬一口酒没咽下去呛在了嗓子眼，咳了半天才顺过气来，他抢过烤盘上最后一块烤肉来吃，边嚼边说。
“小崽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知道你还不跟我说？”
“我也没想到都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冷战。”查杰有些想笑，“你不会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的吧？”
莫名其妙有了挫败感的朱戬趴在满是植物油混着孜然味道的木头桌子上闷闷的嗯了一声。
查杰拖着凳子坐到他身边来，正对的是烤肉店爬着雾气的落地窗，查杰凑过去拿手擦掉一块。外面还下着雪，查杰手捧着啤酒瓶拿肩膀碰了碰朱戬。
“诶，咱们对着初雪许个愿吧？”
朱戬看看他已经闭上眼对着窗外念念有词的小模样，突然对这种幼稚的许愿活动也有了点愿意相信的由头，他便也学着查杰的样子双手合十，对着窗子许起愿来。
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查杰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猫儿似的眼睛变成两个小月牙。
“你许了什么愿？”
“我希望…彭彭和梓淇赶紧和好吧，我们宿舍都快待不下去了。”
查杰冲朱戬打了个ok的手势，手拍着胸脯说这事都包他身上了。墙上挂着的钟表咚咚敲了十下，查杰从凳子上跳下来，棉服上镶着的一圈毛边跟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着，像是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正欢愉的摆动着。
他笑的也像只小狐狸，“走吧学长，我帮你完成心愿，你来买单。”
窗外的雪早就停了，朱戬揉揉眼睛，觉得擦出来的一小块窗户里，还飘着大大小小的雪花，他勾了勾嘴唇往楼下走，烤肉店门口摆起了临时写好的牌子，说是为了庆祝初雪，凡是情侣拥吻五秒钟以上则餐费减半。
已经十点多了店里的人还不少，因为下了雪跑出来吃饭的人也不在少数，收银台那块还真有几对情侣正抱着亲吻，店里的起哄声搞的气氛很好，朱戬也乐呵呵的倚着楼梯扶手看热闹，看着查杰站在柜台等着他，忽然想逗他两下。
“查杰！咱俩也亲一个？减的那半钱咱俩平分啊？”
店里有女生捂着嘴偷笑，连收银的老板也跟着起哄。查杰低下头不说话，朱戬有点怕玩笑过了头刚想说点什么来找个台阶下，查杰就接了话。
他看上去像是认真思考过了，眼睛里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遗憾，“现在，不行，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
朱戬挠了挠头发不知道该如何接，他走过去把账结了，扭过头去发现查杰正在笑。他突然有了一点小小的怒气，说出来的语气却怎么也凶不起来。
“好啊，你现在就这么爱逗我玩啊？”
他才不告诉这个小骗子他有一点生气，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一瞬间觉得失望而控制不住的有一点生气。他揉了揉一晚上都没舒展开的眉心，觉得自己真的该好好睡一觉。
查杰背着画板慢悠悠的往教学楼走，他穿了条黑色的破洞裤配浅蓝色的牛仔外套在人来人往的大衣和羽绒服里格格不入。
临近期末了，各个专业的课程也都结的差不多了。教学楼里空教室多了起来，倒是比图书馆更适合复习。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眼神不自觉的往操场多瞄了几眼。
朱戬正坐在篮球场边的长椅上喝水，见到他就站起来挥了挥手，提着身边的几袋东西跑了过去。
小桶似的保温杯里装着温热的绿茶，运动卫衣都是厚厚的加了羊绒，查杰总是笑他太过惜命，活在医书里，生活无趣。
大红色的围巾被朱戬给多绕了几圈，环在查杰露在冷风中的脖颈上。马上快要元旦了，校园里红火的绑了不少气球和横幅，查杰拦住了作势又要把长款的毛线手套脱下来给他套上的朱戬，示意他长话短说。
朱戬手里捏着两张午夜场的电影票，嘱咐他晚上一定要把彭彭带出来吃饭，查杰嗯嗯的点头，握着手机的手被冻的关节红肿，最终还是被朱戬要求着套上了那双颜色艳丽的长袖手套。
教室里暖气烧的正旺，彭彭坐在靠窗的位置划着考点，看见被捂得严实的查杰背着画板走进来也不惊讶，低头继续翻着书。倒是查杰看到他惊呼了一声，
“彭彭你怎么把头发染回来啦！”
他最近头发长了，新长出来的黑发不太和谐的趴在头顶。他也懒得管自己的头发，结果忙了快一个月之后看着自己的黑眼圈和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叹了口气。
最近查杰每天都被薅去排练合唱，他看看正抱着枕头睡得正香的查杰，还是自己带上帽子去了学校对面的店里把头发染了回来。
查杰坐在他旁边涂涂画画，用了大红色的水彩画了个穿的像个红包似的朱戬。画完了最后一章考点的彭彭凑过来看了看，笑嘻嘻的调侃他这画的不是朱戬，每天裹成个红包的不是查杰本杰嘛。
彭彭看着身边人红起来的耳朵尖啧啧了两声不再闹他。他偏过头去看窗外掉光了叶子的枯木，上面缠了不少许愿用的红丝带，云层低低的压着。
过两天便是新年伊始了，他攥紧了手里装奶茶的塑料杯子，对着一树沉甸甸的愿望他闭着眼睛，悄悄许了个愿。
查杰抢过他的手机搜现世召唤的图阵，不小心戳进了联系人的界面，他刚想退出去，就看到了整齐的一排“熊老师”躺在通话记录里。几乎是他们冷战的这近两个月来，每天一通。
查杰撇了撇嘴退了出去。那些挂断在忙声响起来之前的电话是不会打通的，就像互相躲避着，不敢回应的心跳，那样让人在意又惋惜。
身边的人闭着眼睛像是在许愿，查杰叹了口气，悄悄拿着他的手机发了条信息又快速删掉记录。查杰摸了摸彭昱畅折腾了不少次的头发，还是黑色最顺眼，他笑眯眯的想。
朱戬拍着篮球回宿舍的时候熊梓淇已经穿着大衣跑出去了，朱戬刚想打个电话问问他还去不去吃饭就看到了粘在他桌子上的便利贴。
朱戬摸了摸兜里早就买好的两张电影票弯了弯眼睛。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新年好的旋律被用钢琴弹了抒情的版本绕着雪花感染着气氛。本来四个人的座位只坐了两个人，朱戬看着对面就着炸鸡喝啤酒的查杰吃的不亦乐乎，餐厅的灯光暖呼呼的打着，查杰吃的嘴巴都油乎乎，脸上也不自觉的扬着笑意。
跟平常礼貌的八颗牙微笑不同，也不像他故意似的冲他猫儿似的笑，而是毫无顾忌的笑的眼眉飞起，朱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这样的查杰很可爱，他敲了敲跟鸡腿作斗争的小孩鼓鼓的脸蛋，唠叨了几句慢些吃。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查杰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厚厚的雪被踩出细微的嘎吱声响。街上摆了不少买东西的小摊，外面人来人往的热闹的很，朱戬眼神跟随着那个单薄的身影，觉得今天的喧哗街道都变得温柔的紧。
查杰四处张望着买了好些小玩意儿，朱戬低头看时间的功夫，他又邀功似的跑过来给朱戬看他买的东西。他拽着一个亮晶晶的心形气球，没戴口罩的脸颊被冻的红通通的，整个人生动又灵气。
朱戬举着路上买的吃食，看着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查杰，一颗心像是沸腾的巧克力，甜丝丝的冒着热气。
查杰接过他手里还热腾腾的红薯，一脸神神秘秘的往他大衣的口袋里塞了个东西，还说等到元旦那天再拿出来看。
本来为了让各自的室友和好而准备的惊喜活动，因为查杰以彭彭名义发的短信而意外变成了两人约会。
查杰抱着桶巨大无比的爆米花坐在电影院的最后一排，大晚上的放映厅坐满了情侣，舒缓的音乐充盈着黑暗。查杰看看身边看的津津有味的朱戬打了个哈欠，他想他实在是不太适合看文艺片。
朱戬去摸桶里还满着的爆米花，却意外的被查杰捉住了手。他偏头去看，那个小朋友亮澄着一双眼正盯着他看。电影快要到了尾声，男女主角正浪漫的拥吻着，查杰凑了过来，嘴唇碰到了朱戬的。
灯光迟迟不亮，震耳的音乐盖住了砰砰作响的心跳。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荧光飞舞的大屏幕前，他们曾近乎虔诚的接吻。多么浪漫，又多么荒唐。
--------tbc-------
觉得自己在写教程，让查小狐狸教你如何掰弯直男（不是）
目前我哥还是拎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上底迪了，这两章会写一些转变的😘
虽然这样写节奏还是有点快了，但是就这么快着来吧，我迫不及待想写谈恋爱了（我有罪）
啵啵给我小红心，小蓝手和评论的大噶～爱你们(ɔˆ ³(ˆ⌣ˆ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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